2011年12月26日 星期一

葡萄牙‧見習心得 portugal part 4

  除了手術房和病房,我也跟著住院醫師Isabel到急診室上班。葡萄牙的急診體系運作和台灣有一些不同
通常一個病人若是自行來到急診室,會先經過護士的檢傷分類,護士會將病患分成五級,標成五種顏色:紅橙黃綠藍,並在電腦病歷上顯示,之後等候醫師帶至各科診間進行問診檢查,然後再送進急診室的病房做進一步的觀察診療。各科會派醫師駐診急診室,以外科醫師來說,每個禮拜都會有一天要在急診室上班。醫師在診間用指紋登入電腦系統後,就可以由電腦上看到病人的照片和病史,依照疾病的嚴重程度看診。我在急診時沒有遇到什麼緊急的病患。葡萄牙人民情不同,普遍不喜歡待醫院,所以通常意外發生後都會拖著一陣子再來醫院,像是遇到一位奶奶,三天前煮飯時被熱水燙傷,手腳都起了手掌一般大的水泡,原本不打算來看的,是因為越來越痛,忍不住了,才來讓醫師開些止痛藥。Isabel說,病人都不想住院,住了也每天問醫生什麼時候可以回家,真有趣!在急診室和手術室最大的不同就是可以練習理學檢查,觀摩問診和超音波,Isabel會仔細教我給藥和處置。除了觀察病人,在急診還有病房最有趣的事,不外乎是觀察葡萄牙醫師的工作環境還有聽實習醫師Miguel Antonio他們講述葡萄牙的醫療制度,比較與台灣有何不同。




  葡萄牙也有健保制度,國家會負擔看診部分金額,你可以選擇在公立醫院或是私立醫院看病,但是公立醫院與私立醫院的部門大多數並不會重複。像是葡萄牙將洗腎這種長期性治療設在私人診所裡,MRI等昂貴檢查也是私人醫院設置,如果病人真的有需要,可以到私人診所接受檢查再帶著檢查結果回到醫院。除了葡萄牙之外,大部份的歐洲國家也都有健保制度,但是似乎沒有台灣健保經營不善的問題,這部分直到我回國還是沒解開謎底。另外,像是教育制度,我很驚訝的發現大部分歐洲國家的公立大學並不需要付學費,像是Finland, Malta, Brazil,這部份的花費都包含在稅金內。另外,像Czech Republic並不富有,所以他們對其他國家開設昂貴的全英文醫學課程招募外國學生,大約一個外國醫學生的學費可以養三到四個捷克醫學生,葡萄牙有許多在國內考不上醫學系的富有人家子弟都會過去念,當然台灣也有很多這種學生,Marketa說這群學生享有很多教育資源,不過因為他們繳的學費都會回到捷克學生身上,所以捷克學生們都還滿接受這種制度的。聽到歐洲這樣完整的社會福利制度讓我覺得羨慕。特別是聽著芬蘭同學Samu驕傲得向我解釋他們的社會雖然負擔高額稅金,但是沒有窮人,也沒有過度有錢的人,國民平均所得高。也許有一天阿,時間成熟,台灣也會慢慢修正貧富差距,成為一個均富的國家。





   歐洲的醫學教育制度也讓我覺得很有趣。以Miguel為例,他原本在Coimbra大學念藥學,後來轉念醫學。歐洲這裡的學制是高中念完後大學就考醫學系,和我們差不多,大概是五年到六年間完成醫學系課程(Malta五年,其他大多是六年),然後就考醫師執照,當實習醫師在各科工作一年,之後開始選擇專業項目,apply成為住院醫師,然後考專科醫師執照。以葡萄牙為例,在當住院醫師有專科醫師資格後就會有自己的病人自己的門診自己的手術。醫師在醫院外還會有自己的診所。第一年考不上的,可以先去念別的科系明年再來一次,也有學士後醫的選項。醫師們聽到我們的課程長達七年、八年都覺得不可思議。在台灣時,總是聽到醫師們讚揚美國學士後醫制度,描述多數先進國家如此,我們應該跟進之類的話。但是,世界不是只有美國,看看這些同樣學制的歐洲醫師,真正讓學生成為有思慮的完人是教育的內容,而非年限,也非制度本身。


  


  就見習部分而言,我收穫良多。葡萄牙醫學先進程度並沒有比長庚高。長庚的器械精良,病房數多,一天的手術量就有兩百多台,高居全台之冠,歐洲也沒幾所醫院這麼大。葡萄牙的醫院相比起來就好像是長庚醫院的一個小部門。但是我在葡萄牙看見了醫療體系不一樣的一面。病人看病不是把醫院當商場,不會hospital shopping,作完治療後都急著想回家,而不是流連病床。每次查房時最常聽到病人問:醫師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醫師與病人關係親近,特別是家庭醫師,病患看診會帶食物與醫師分享,聊天話家常,我聽家醫科醫師笑著說他幾乎不需要上超市。讓我想起多年前我們的醫病關係也是如此,像一家人。葡萄牙 的文化重視生活,工作是為了成就而作,家庭高於一切,所以醫院的醫師在忙碌之餘仍然保有自己的生活,Isabel是難得幾個工作繁忙的醫師,Miguel說他不曉得她如何辦到一次照顧十幾床病人又要開刀又要門診和會談(當然在台灣這是非常低工作量的事)。醫師全面化照顧病人,外科病房就有一個住了一個月之久的病人,為的是等待社會福利機構幫他找到適合居住的地方以及後續照顧,而不是貿然讓病人出院。我特別欣賞醫師們開刀時的優雅和專業。像是,第一次踏進手術房聽見手術室內播著音樂,發現我的住院醫師Isabel和實習醫師Miguel一起唱著歌開刀,讓我深深愛上手術房。醫院裡幽默和輕鬆愉快的氣氛讓醫院像溫暖的小城。



  寫到這裡,我似乎把葡萄牙描寫的跟天堂一樣了,但其實在這次的見習也遇到了不愉快的經驗。在葡萄牙的最後一個禮拜,我遇上了小偷,放在手術房更衣室內的錢不翼而飛,讓我對葡萄牙的美好一瞬間破壞,雖然最後幾乎整個外科都開始幫我找尋小偷,但是一想到對象可能是我認識的醫師或護士,還是讓我對這裡和善的信心瓦解。我要說的是,國家美好與毀壞的關鍵都在於人,不必非要世界第一的經濟奇蹟,人格特質和文化本身就讓一個國家特別。就像那時候,我在手術房時拿出筆記本記錄我的實習歷程,Miguel看著我的中文大聲讚嘆,他說每一篇文章都美得像一幅畫,我看著我潦草的筆跡,感到羞赧。醫師們圍了過來,請我寫了每個人的中文名字。仔細想想,繁體中文大概也只剩下台灣擁有了,我們不慎珍惜覺得平常的東西,居然才是我們獨一無二的地方。





看看世界,發現我們自己的與眾不同:P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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